兄妹

兄妹

作者： 郑宗良

黑娃的父母走得早，去世那年黑娃才12岁，妹妹白妮还不到6岁。为了撑起这个家，黑娃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。不知道地里该种啥，就向同村的叔叔大爷请教；不会缝补衣服，就找婶子大娘帮忙。做好了饭，先给妹妹盛上一大碗，然后自己才坐下来吃。在黑娃的辛勤努力下，他种的南瓜大如枕头，他种的粮食大片丰收。伴着黑娃年复一年的辛苦劳作，黑家的日子过得和街坊邻居家的日子一样，虽然还是那样的穷苦寒酸，但也不乏甜蜜和温馨。妹妹跟着哥哥该吃饭吃饭，该穿衣穿衣，该上学上学，该读书读书，一样也不比有爹娘的孩子差。一年冬天的夜里，白妮突然发起了高烧，而村保健站里的退烧药用的一粒不剩。瘦弱的黑娃背着妹妹硬是走了5里多地，到镇上的卫生所给妹妹打了退烧针。看着妹妹不烧了，这才又连夜背着妹妹回到家里精心照料。

妹妹长到18岁，出落得是亭亭玉立，相貌出众。常言说：一家闺女百家求。村里的媒婆受人之托几乎要踏破了黑娃家的门槛。黑娃说：“自古儿大不由爹，女大不由娘。又说：女子大了不中留，留来留去是冤仇。妹妹你要是看上了谁，就答应下，哥哥给你操办。”妹妹却说：“哥哥都快25了，还没有结婚。我得等哥哥娶了嫂子了才肯出嫁。”黑娃说：“哥的条件差，不要管哥。只要你能找个好人家就行了。”村里的大队会计有粮看上了白妮，想把白妮娶回家做儿媳，也托媒人来提了好几回亲。有粮的日子过得倒挺殷实，他的儿子土根在镇上读高中，是个出了名的才子。土根对人很有礼貌，看到叔叔大爷、婶子大娘都要打招呼。不过世上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，土根小时候不幸得了小儿麻痹，一条腿粗一条腿细，走起路来一边高来一边低，时常惹得一帮顽皮孩子跟在他后面学他走路笑话他。但土根却从来不急不恼，一边笑着说“去去去”地驱赶孩子们，一边就那么不慌不忙、一瘸一拐地继续走他的路。

那一年夏天，黑娃被村里派去修水渠，放炮时被一块石头砸伤了腿。炎热的天气使黑娃的腿化了脓，以致腿上的伤口难以愈合。看着白妮坐在哥哥面前不停地扇着扇子，村里保健站的小侯医生对白妮说：“要是有一台电风扇就好了，不然伤口长不好，这条腿就该废了，弄不好还得截肢呢。”白妮也想着为哥哥买一台电风扇。可一台电风扇要一百多块钱，像他们这种穷家小户的又怎能买得起。就在白妮为难之际，她看到了从家门口路过的土根，一个念头袭上心头。经过反复权衡，她终于做出了今生对她来说可谓是一个重大而又艰难的决定。

第二天，黑娃家中多了一台电风扇。习习凉风吹着黑娃，家里已经没有了前些天的燥热和烦闷。当黑娃从睡梦中醒来，突然发现炕台上的电风扇时，就问白妮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，电风扇是哪里来的？”白妮一边忙着给哥哥端水端饭，一边轻声说道：“哥，你就不要问了。有了电扇，你的腿就不会化脓了。”黑娃此时黑起脸来说道：“你要是不说清楚，哥就立马把电风扇给扔出去。”白妮看了哥一眼，眼圈一红，说道：“我说了，哥可别怪我。我自己做了个决定就把自己给嫁了，对象就是有粮家的土根。”听了妹妹的话，黑娃的泪水就从眼眶里淌了出来，“妹呀，委屈你了呀！”黑娃声嘶力竭地喊道。“为了哥，做什么我都愿意。”白妮说完之后，便用上牙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。黑娃看着眼前的妹妹，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。